■ 李春

　　濛濛春雨轻轻地落在路边小花上，今天又是访户的日子。我们带着电子记账模板和打印好的常见记账内容清单，挨家挨户回访记账情况。

　　老徐家飘着艾草的清香，这个种了四十年水稻的老汉，我们跟他讲解记账要求时，他总是一头雾水，我们只得一趟一趟地跑过来。最初他攥着智能手机像捧着个烫山芋，可自从我们教会他语音输入，账页上便开出了花：3月18日——“晨光24色水彩笔铁盒装”“蓝月亮深层洁净洗衣液薰衣草香型”“洽洽喀吱吱脆薯片鸡汁番茄味”……如今他的电子账页里，每一笔家庭收支都记得很详细。有些为了提醒自己，还要附上详细说明，比如：“孙女用这个水彩笔画画好看”“这个牌子的洗衣液好用，下次还买”“这个薯片孙女喜欢吃，不辣”……

　　王大姐在村里开小卖部顺带经营快递驿站，恰恰薯片和抖音爆款糖果紧挨着摆在一起，上下货架摆放着烟、酒、日用品及文具，由于店里很忙，她最初记账没那么上心。这个总系着碎花围裙的利落女子，当初对“七天无理由退货”的订单都要记直跺脚：“钱退回了还记账？”我们蹲在她摆满快递箱的屋里跟她耐心解释和讲解，并教她如何补记每一笔退款收入以及如何记家庭收支账。如今她的账页就像她的小卖部：米、烟、小零食、文具……还有她自创的“情绪标签”，给每笔收支添上表情符号：儿子获得竞赛奖金是鼓掌，女儿考研资料是笑脸，丈夫买烟是皱眉脸……

　　杨奶奶的纸质账本总压在饭桌玻璃板下，杨奶奶怕把账本弄旧，封面还用挂历纸包得四角方正，像极了过去包书皮。八十二岁的杨奶奶记账像绣鞋底，老花镜滑到鼻尖，笔尖在纸上写得又慢又稳。铁皮盒里放着攒了很久的药费报销单，一张2022年的单子泛了黄，今年新农合报销单还是新的。铁盒最底下压着我们写的记账提示，“医保报销记收入”“电费150元每月5号记（备注：别和水费搞混了）”“定期存款利息记在第一页（备注：别又记成卖花生的账了）”……如今的杨奶奶，笔尖在账本横线格里游刃有余，“卖土豆收入”与“微信提现手续费”整齐的写在两排，泛黄的提示纸里，还有我们帮她到医保局画的医保流程图。

　　记得刚换户时，我来到记账户家，老徐混乱各类记账支出，把“农业开支”“生活开支”“日常用品”全部记成“其他开支”；王大姐混淆进货成本和经营收入，总是把账笼统的记成“小卖部周转”；杨奶奶区分不清“医保报销收入”和“医疗支出”，拿着笔对着账本“医疗支出”那栏迟迟不落笔。如今，他们的账记得越来越详实，内容越来越丰富，记账已成为了他们每天生活的一部分。

　　从他们家出来，看到路边的小花上露珠闪烁，分外生动可爱，我的心豁然开朗，所有的付出都有满满的收获，就像濛濛春雨，无声滋润着万物。

　　春已至，花已开，时光正好，未来可期。

　　（作者单位：国家统计局铅山调查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