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的日子

版次:04 来源:中国信息报    2024年11月29日

  ■ 曾玉平

  一直想写一篇以“安顺的日子”为题的小文,一是纪念逝去的时光,二是向关注我退休生活的亲朋好友们做个简报。可能是应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俗语,也可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古训在起作用,总之,在安顺期间,几度提笔,又几度搁笔,似是缺少一种冲动和激情,更像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思绪凌乱。直到入冬来到海南,反倒不时想起安顺的日子,写作的冲动似有些情不自禁了。

  说起安顺,我并不陌生。20年前,我在贵州黔东南州挂职时,曾多次到过安顺参会访友,以后又多次因公到安顺调研考察。但要说对安顺的了解,实在说不上,只知道它是贵州中部的一个地级市。直到去年夏天,应朋友之约来此避暑,算是与安顺再次相识,而今年夏天的久居,算是相识又相知了!

  去年的安顺之行,只能算是试住,日子还没来得及细品味,就倏然而过。而今年则大不一样,一是由“租户”变成了“住户”,“寄人篱下”变成了“我是主人”,住起来心里安稳了,心境自然也不一样,有心情品味日子了;二是住的时间也长了,本来5月份从北京回到湖南老家,原想在老家多住些日子的,但一到5月底,盛夏就悄然来临,只好说走就走,提前避暑,结果一住就是5个多月,深深地体味了一下安顺的日子。

  5个多月的安顺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呢?我回顾并概括了一下,大体是6个字:走、听、学、扯、舞、写。当然再加个一个字也是可以的,那就是游。我一一细细道来。

  所谓走,就是走路。这是我多年养成的健身习惯,而且特别喜欢在水边走,这可能与我出生在山区有关,“开门见山”的日子久了,可能就喜爱清波荡漾。我栖身的小区,正好开门见水,有一片名为“三合水库”的水面,水面不算很大,但还有些气势。去年来时,水库还是原生状态,岸边杂草丛生,水面常有杂物漂浮,沿岸步道东毁西断,想沿着水库走一圈,就得穿林涉水,费劲不说,还挺危险!今年则是“旧貌换新颜”了,水面清澈如镜,岸边柳丝依依,特别是新建的水泥步道,贯穿全岸,简直是步者天堂。

  于是,我每天要沿水库走两圈。第一圈是早上,由于多年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每天早上六点半左右我就起床了,简单洗漱,就去水库边呼吸新鲜空气,一圈下来,六千多步,五十来分钟,真是走得个神清气爽!第二圈是晚饭后,边走边观赏着夕阳和晚霞交相辉映的水面,也是一番心旷神怡。

  所谓听,这是走的副产品。走,当然脚最辛苦,眼也没闲着,但耳真的是无所事事。于是我想充分发挥耳的作用,怎么发挥?当然是一副耳机。我原图便宜,买了一副音质不算太好的耳机,8月初,儿子儿媳从美国回来,特地到安顺看望我们,看到我用的耳机,劝我停用,随即给我买了个千多元的什么骨传导耳机,虽然觉得如此价格大可不必,但儿女们的孝心和优质的音质,让我很是享受。

  每天我在走路的同时,戴着这特殊意义的耳机,听着文学作品或是音乐,真的是身心愉悦。文学作品,我多听的是随笔和散文,大多是华文作家的作品,几个月下来,着实听了不少梁实秋、林清玄、林语堂、季羡林、汪曾祺、铁凝、迟子建、莫言、贾平凹等的美文。因《我的阿勒泰》而闻名的李娟、被誉为“20世纪中国最后一位散文家”和“乡村哲学家”的刘亮程的作品,我也关注并收集着,待日后慢慢欣赏。音乐我多听的是二胡曲,这当然与我正在学二胡有关,也喜欢听一些日文歌曲,如千昌夫、伍代夏子演唱的歌曲等。

  所谓学,自然是学习。这当然与“活到老、学到老”的理念有关,更主要的还是兴趣使然。虽然已退休,通过手机,时政要闻照样关心,《人民日报》天天必览。但我这里说的学,主要是学外语。我大学学的外语是日语,工作后也曾到日本进修,一度还做过专业方面的翻译。但没有学会英语,一直是我颇为遗憾的。退休后,有的是时间,于是动起了学英语的心思。经朋友推介,我跟着“多邻国”自学,刚开始兴趣大,成效也显著,学了不少单词和基本语法,特别是日常会话会了不少,但学到后面感觉难度陡增,而“多邻国”又带有一点竞技性,勾起了我不服输的虚荣心,于是我在学英语的同时,硬是将日语拽来帮忙,这样我在排行榜上又遥遥领先了。当然,每天学外语的时间大体不会超过一小时。我想,英语还得稳打稳扎地学,但日语为我争排行榜、满足虚荣心的事,可能还得干一阵子。

  所谓扯,当然不是闲扯,而是引用了一句湖南老家话——扯琴。何谓“扯琴”?就是拉二胡。扯琴,这个扯字还是很妙的,弓毛被内外二根弦夹着,扯来扯去,扯得稳、扯得平、扯得准,一句话,扯得清,则是美妙的旋律,相反,则是费劲的扯淡!

  我是去年退休后开始学扯琴的,原因是圆儿时的一个梦。没想到,这个梦还真不好圆。常言道:千日笛子百日箫,一把二胡拉断腰。已经扯了一年多,虽然有点眉目,但离扯得清还遥遥无期。即便这样,我还得继续扯下去。我大体上是上下午各有一小时来扯琴,除每日必练空弦、音准、揉弦等基本功外,也还学了一些中外曲子,如《北国之春》《红河谷》《小白杨》《南泥湾》《走进新时代》《牡丹之歌》等,更学了几首流行的曲子,如《红尘情歌》《等你等了那么久》等。琴,我会持之以恒地扯下去,我想终有扯得清的那一天的!

  所谓舞,也是老家话语系中一个很精妙的字,而且常和饭字结合,形成“舞饭”这样一个别致的词。我的老乡好友、原《中国海关》杂志社社长曾庆龙先生曾对“舞饭”一词做过妙趣横生的解读,他先是诗解:“做饭本是烦心事,舞饭却如独舞场。煎炒蒸煮满眼春,色香味美天地广。锅碗瓢盆声悦耳,慢三快四意未央。”尔后进一步释义:“做饭这件事情,虽有生命之重,却琐碎繁杂,劳神费力,一般人都不太愿意上位,因此便有了‘饭来张口’的图轻快的生活梦想。老家人却把‘做饭’升华为‘舞饭’,将灶台变成舞台,将劳作变成内心艺术殿堂的神圣。将一般人不太愿意做的事情变成一种统揽全局、科学决策、把握火候、守正出新、表现才情等近似领导者和艺术家实践活动的高明手笔。”这一对“舞饭”的解读,确实令人油然而生一种神圣感和艺术感。

  当然,“做饭”虽然升华为“舞饭”,但琐事终难简化,买菜、洗菜、切菜、炒菜以至饭后的洗碗、收场,一个环节都不能少。好在我们只有两个人吃饭,早餐是“千日一律”的“牛奶、馒头、煮鸡蛋”组合,营养而省力;中餐、晚餐确是需要“舞一下饭”,一般也就是三四个菜,荤少素多,油少盐淡,调味几无;营养均衡,肠胃接受,于体有益。在“舞饭”这个舞台上,我们是“双人舞”,且“慢三”居多。

  所谓写,自然是写作,这倒不是去钻研什么高深学问,写出不同凡响的大块文章,在职时有过这种想法,现在却完全是随兴而写。我一直对文学有些兴趣,现在正好有时间来尽尽这个兴,当然,主要是写点散文或随笔。

  在安顺的这几个月,晚上的时间多用在“写”这件事上了。先是整理了儿子、儿媳小学、中学时代的作文,梳理并汇编成册,有感而写下了《少年思绪自流淌》的短文,刊发在《数苑秋情》第11期上;接着修改了去年自编的个人文集的自序,形成了《不成样子的“自序”》一文,刊发在《中国统计》第11期;9月应邀参加了广东省统计局举办的“岭南杯”统计文学评奖活动,写下了《统计文学 花开岭南》,刊发在《中国信息报》的副刊;还有《我与日记道个别》刊发在《中国统计》第10期。还写下了悼念湖南省统计局原局长刘文杰遇难的《最是秋雨起悲情》和回首饮酒经历的《酒态百出亦人生》。5个多月,写了5篇、改定1篇,质量不好自我评说,至少产量还是可以的。

  所谓游,主要指游玩。本来不想说这个字的,因为我们对游实在兴趣不大。一是一些著名景点,以前曾经去过,如离住地不到40公里的黄果树瀑布、不到20公里的龙宫,都去过多回,再好的景,多看也无趣;二是景点一般人流较多,甚是喧嚣,我们俩都是好静之人,人流一多,心里就慌,不去也罢。加上身体原因,更是不愿游历。盛夏时节,友人来访,我开车陪同前往200公里外的织金洞,洞内景色确是迷人,但洞内洞外20多度的温差也恼人,结果一回来就高烧吊瓶。

  当然,我们在旅游旺季已过,身体状况甚好,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也慕名到过安顺府的最早所在地—旧州镇,领略厚重的历史文化、漫步在人流稀少、富有特色的小街古巷,还是很令人陶醉的。还有一次,我们去了20多公里外的九龙山,享受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和柔和的山风,很是惬意。

  “七个字”的安顺的日子算是说完了,但仍觉意犹未尽。是的,还有支撑安顺日子的方方面面呢?这里也拣要紧的说一说。

  一是宜人的气候。安顺对外有句宣传广告语“21度的城市,360度的人生”,前半句应该说的是这里夏季的气温,后半句有些高大上,但含义不是太理解。的确,这里夏季早晚很是凉爽,中午也有30多度的时候,但往往伴随的是一场及时雨,转而又是凉爽如初了。

  二是便捷的交通。安顺离贵阳一百来公里,高铁半小时车程。特别是名声在外的黄果树机场,其实就在安顺市区。我居住的小区,离高铁安顺西站和黄果树机场,车程都在十分钟左右。

  三是和美的小区。我居住的小区名为“黄铺・湖滨首府”,黄铺,大概是指那一块属黄铺新区,湖滨应该是指紧临三合水库,首府该是在说“首善府宅”吧,反正是好词,确实也是个好小区。小区内有17层的楼房、6层的洋房和一些连排别墅,像我们这种来此避暑的,基本都住楼房和洋房,别墅主要是本地人。大家一个小区住着,相安无事,其乐融融。其中避暑的多为湖南人,同学、朋友、亲戚的不在少数,来往更多,隔三差五凑个牌局、邀个饭局,甚是热闹。

  当然还有较为方便的医疗设施、不算太高的生活成本,也都是能过安顺日子的支撑条件吧。

  差点遗漏,还有一条就是良好的心态。在安顺的日子里,我切实体会着唐朝诗人杜荀鹤的“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的豁达,秉持着“宽容、包容、从容”的处世原则,静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也算是对社会、对家庭、对子女的贡献吧!

  说了这么多安顺的日子,其实心里希冀的是一直过着这种安心、顺心的日子。作为凡尘中的一粒微尘,我没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壮心,也没有“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的感伤,我只是觉得,人生的下半场就得做好下半场的事,正如一首歌中唱道的:

  “来到这人生的下半场,

  我们要拼的主要是健康,

  只要能吃能喝身体倍儿棒,

  其他的又何必放在心上;

  来到这人生的下半场,

  我们关注的不再是梦想,

  曾经心心念念的诗与远方,

  都不如自在地晒晒太阳。”

  很庆幸,我遇上了安顺的日子,使我的人生下半场有了一个美丽的开幕。我祈望,安顺的日子,充满希望,洒满霞光……

作者:曾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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