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依睿

　　我与妈妈通电话的习惯好像发生了根本转变。

　　这种转变出现在我工作后，那时妈妈刚退休，她刚刚空闲下来。从前，总是我打电话给妈妈，询问她何时下班、是否回家吃饭；现在，妈妈总会在晚饭时打电话来，询问我有没有按时吃饭、一天的工作是否顺利。

　　记得小时候我去妈妈的单位找她，她身边的同事总爱开玩笑地问我长大后想做什么，我一边胡乱拨弄着桌子上的算盘，一边大声说：“长大后去统计局上班！和妈妈当同事！”统计局办公室里噼里啪啦的算盘声，至今仍留在我的儿时回忆中。

　　稍大一些，我觉得妈妈的电话响得有些不合时宜——晚餐、辅导作业，甚至是在外旅游时都可能响起。我不理解为什么妈妈要经常加班，也不懂什么是报表期，我只知道每到季末，她总是会很晚才回家。有一年她参加普查，经常等到很晚才见她回家，甚至有时只能等来她的视频电话和睡梦中的抚摸。她像是平衡木体操运动员，努力平衡着工作和家庭的关系，在忙碌工作的同时努力参与我成长的一分一秒。她会守着我睡下，再继续研究自己的课题；她会在加班的周末接我放学，拉着我走过长长的走廊。那时在家里，经常听到我的翻书声混合着妈妈的计算器按键声，我便在这奇妙的“变奏曲”中慢慢长大。

　　再后来，妈妈40岁生日当天，已是中学生的我打电话问她何时回家，却在话筒中听到了清脆的键盘敲击声。那天晚上，妈妈到家已近午夜时分，我将那碗热了又热的面默默端进书房，再若无其事地回房假装睡觉。过了许久，妈妈像往常一样亲了亲装睡的我。我的妈妈可以记得住很多很多的统计数据，却唯独忘了自己的生日。

　　“妈，对不起，你们这么远跑来，我今晚还要加班，也不能陪你和爸爸吃晚饭了。”在我工作后的第一个生日那天，我沮丧地在电话里告诉妈妈。“经普工作忙，爸妈理解，我们等你。”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妈妈更新了朋友圈：“祝我的统计小沙砾生日快乐！”配图是我高中时写的关于妈妈的作文照片。

　　这一刻，在算盘声、计算器按键声和计算机键盘声中溜走的孩提时光、度过的学生岁月，又浮现在我面前。我时时记得，妈妈曾经是许许多多统计人中的普通一员，她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自小深深地影响了我。

　　如今，我也和妈妈一样，成为了一名统计工作者，正在为第五次全国经济普查辛勤忙碌。在踏上统计征程后，我以妈妈为榜样，“为国统计、为民调查”，岁月如歌，情怀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