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次:04 来源:中国信息报 2024年05月07日
■ 徐欲晓
还记得那天凌晨3点,我右臂揽着刚出世的宝宝,蜷在窄窄的轮椅上被急急推出产房。双眼迷蒙中,看到丈夫、公婆、父亲簇拥过来,还有挤在后面的瘦小的母亲。我看不清她的面庞,只看见她紧紧捧着手中的保温桶,我知道那里面一定装着热乎乎的肉沫鸡蛋羹。
在一般人眼中,肉沫鸡蛋羹大抵是最容易做的一道菜了。但母亲不善厨艺,唯有这道肉末鸡蛋羹做得“炉火纯青”,技术堪比五星大厨。
小时候,我常围在母亲身边看她为我做鸡蛋羹。只见她将两颗蛋磕进碗里,撒一点葱花儿,兑进一指深的清水,撒几粒盐后顺时针搅拌,当橘黄的蛋液与无色的清水变成与太阳光一样灿烂的金黄色时,正是上锅蒸的好时机。那时我家没有笼屉,母亲总是在将碗放在炒锅中央,缓缓加水至在碗沿下一寸处,盖上锅盖开火静等15分钟。鸡蛋羹蒸好后,将它端出来放一旁,起锅烧油,油热后将肉馅倒入锅中快炒再倒一点儿生抽,瞬时间肉香四溢,此时趁热把肉沫倒在鸡蛋羹上,让肉的本味与油脂渗入鸡蛋羹的蜂窝内,肉与蛋此刻彼此成就为一道朴素的美味。
母亲学会这道菜、擅长这道菜,也是为了我的缘故。父母因为工作忙,把一岁半的我送去了幼儿园。期间我偏食得厉害,导致体弱多病。当母亲得知我在幼儿园只爱吃鸡蛋羹,于是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午后,蹬了30分钟自行车,专程到幼儿园食堂“取经”。当晚,我第一次在家吃到了妈妈做的肉沫鸡蛋羹,还在灶台旁“捡”到了一个写满了鸡蛋羹做法的小本本。
后来,肉沫鸡蛋羹成了我家餐桌上的主打菜。我高考前,母亲郑重其事地将其端上桌;我求学归家时,母亲欢欢喜喜地为我调制;我带丈夫第一次登门,母亲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它摆到我们面前;我生完孩子,她还是不假思索地第一时间做好后赶来送给我吃。我吃进去的每一口蛋羹都是安心、妥帖的,每一口蛋羹都带着母亲的牵挂。她只擅长做这一道菜,她精心地为我做了近三十年。
现在,我也做母亲了,对母爱和亲情有了更多体悟。爱在不同个体间循环涌动成一个莫比乌斯环,就像属于妈妈的味道和爱,我吃不腻、甘之如饴,并将它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