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洪宝石羡

　　每年端午节前夕，母亲定要廊前屋后彻底打扫一番，然后在干干净净的门上插一把新鲜的艾草，轻风中，淡淡的草药香弥漫开来，闻着，心下怡然。

　　离大舅家不远有一条河，是赛龙舟的地点，每年端午节前夕，舅妈总要热情相邀看龙舟赛。端午节这一天，我们一般先到大舅家吃卤面，然后拿了粽子，一起去看龙舟赛。

　　记忆中的端午节总是很热的，而骄阳下的龙舟赛更是热火朝天。河两岸站满了人，绚丽的小旗把两岸点缀得异彩纷呈。我们在密密的人群中挤着走，努力寻找一个较好的“站处”，常常踩着这人的脚，撞了那人的头。仅有的几棵树上也隐蔽着不少人，我是多么希望也能坐在树干上啊，又凉爽又看得清楚，但这只是奢望。河里是整装待发的龙舟，龙舟以河中某处作起点，欲作比赛竞争。船只的形式，一律又长又狭，两头高高翘起，船的底色各不相同，是非常绚烂的红、黄、绿、蓝、白、黒……船身绘着栩栩如生的龙。龙舟上划桨手整齐地列在两侧，约为十六人，有趣的是，他们衣服的颜色与船身的颜色是一致的，除了划桨手，还有船头的一个鼓手，船中央的一个锣手，船尾的一个舵手，大都是身体结实、身手矫健的小伙子，个个英姿飒爽。他们是各乡镇选出进行训练的，数天以前就作了准备，现在正严阵以待。锣鼓声喧天，两岸的人们兴奋地猜测着谁输谁赢，寻找一个最合适的视角。太阳灼热，人群热烈。

　　一声枪响，龙舟竞相出发了。船上的桨手每人持一支木桨，随着鼓声为拍，和着自己整齐有力的喊喝声，把船向前划去。木桨整齐有力地挥舞着，击起的水浪飞溅在他们的头上、身上，美丽活泼的白水花奔涌着，紧紧跟着疾行的龙舟。锣手站在船中央，他一手拿着一面锣，一手拿着一把槌，用力敲击着，不时俯下身去，站立起来，再俯下去……十分投入。鼓手多坐在船只的头部，与桨手们相向，船一划动便立刻敲打起来，为划桨手助威，也调理节拍。舵手在船的尾部，掌握着船的方向。河面上，鞭炮声、吆喝声、锣声、鼓声，仿佛都沾着水汽，交错响着。岸上的人们屏住呼吸，视线随着龙舟行进而紧张地移动着。河很长，起点和终点距离较远，我们只能踮起脚尖极目而望，但往往看不清胜负。

　　日渐西，夕阳壮美，两岸依旧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当两船竞赛正酣时，鼓声如雷鸣，两岸沸腾了，大家纷纷呐喊助威。两船的健儿紧握木桨，充满信心，奋力划桨，划桨——目标一致，团结向前，向前……一阵长锣，比赛结束了，噼啪噼啪的鞭炮声骤然响起，河面浮起轻烟，锣鼓声响彻在上空。得胜的船只在河中飘来荡去，被喜悦包围着，显出了这一船合作努力的光荣。

　　所有的参赛船只都来了，河面上非常热闹。宣布名次，领取奖品……人们的脸上洋溢着欢欣。

　　人群渐渐散去，一路的喧嚣隐没于越来越浓的暮色里。我们也离开了岸，离开了河，开始了下一年的盼望。

　　美好的记忆从不曾忘却，每每想起，心存感恩。岁月慢慢流逝，告诉我：众人划桨开大船，团结出合力，团结出战斗力。统计调查事业乃至国家的发展不也正是这个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