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利婧

　　居民时间利用状况既是个体时间安排与管理模式的体现，也是衡量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通过开展居民时间利用调查，收集居民利用时间数据，既能够了解和掌握居民时间利用的特点，也可以作为对经济收入统计的有益补充，反映不同社会群体生活质量现状，对于制定民生相关政策以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具有重要意义。

　　一、时间利用调查的重要作用

　　在国际上尤其对于发展中国家，时间利用调查提供了经济统计和其他社会统计无法获得的关于人类活动的数据，是了解经济社会问题的重要方式，尤其在评估所有工作形式、衡量社会发展和变迁、制定完善民生相关政策等方面提供了重要的信息支撑。

　　（一）衡量无酬劳动创造的价值

　　无酬劳动包括照顾家庭中儿童、老人、病人或残疾人等，该部分劳动创造的价值因无法衡量，尚未纳入国民经济核算体系。时间利用调查提供了人们在不同活动上花费时间的信息，在获取无酬劳动时间的前提下，用有薪劳动标准可以对无酬劳动的价值进行衡量和估计，从而衡量无酬劳动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

　　（二）了解非正式就业的特征和信息

　　非正式就业包括在正式部门的非正规就业和非正式部门的就业。由于非正式就业通常是临时性、季节性或时间较短的，很难通过现有劳动力调查获取到准确信息。非正式就业还具有多样性和分散性的特点，非正式就业人员通常没有全职工作、而以分散的方式从事多种工作，在现有调查中无法获取涵盖全面信息。时间利用调查能够通过适当的工作分类和所处地理位置等来捕捉这些信息。

　　（三）反映民生改善和社会发展进程

　　时间利用调查通过反映人民在医疗健康、健身休闲、旅游文化等活动方面花费的时间，为衡量民生改善和社会发展提供数据和信息。周期性开展时间利用调查，建立关于时间利用的时间序列数据，有助于研究国家民生改善情况、测度社会发展变化，并对未来发展做出预测，进而为民生领域政策制定和规划建立提供依据。

　　（四）探索研究人类发展相关的问题

　　时间利用调查数据可以用于研究与人类发展相关的问题，如通过分析不同地区儿童在家接受非正式教育等时间利用调查数据，可以研究不同发展水平下家庭对儿童投入人力资本情况的差异。另外，时间利用调查数据还可以用于研究人的身心健康问题，通过分析居民在睡眠、锻炼、娱乐等方面的时间分配情况，研究对个体身心健康的影响。

　　二、时间利用调查的主要方法

　　时间是人类活动的最终约束，每个人平等地拥有时间，每个人每天都有24小时。时间利用调查测度人们利用时间的各种方式，为人类所有活动提供了一个综合的画面，显示出人们的生活如何结合了所有活动。

　　衡量人们对时间的利用通常有五种方法：直接观察法、带有时间标志的信息数据库、结构化问卷、经验抽样法和时间利用日记。其中，直接观察法记录的活动范围最广泛，也能产生最详细的数据，这种方法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资源观察调查对象。带有时间标志的信息数据库（例如在医院等机构记录的住院时间、公共文化体育设施记录的设施使用时间）反映的是高度选择性样本的活动，时间利用信息不全，无法覆盖全面活动范围。结构化问题要求调查对象回忆在特定时间内分配或已经分配给某项活动的时间，内容不够完整全面和丰富。联合国统计司、欧盟统计局等均倡导使用时间利用日记法，认为该方法能够采集丰富而准确的数据，是时间利用调查的首选方法。

　　（一）日记法的定义

　　时间日记法通常记录一个人在24小时内从事活动的详细情况，调查对象按预定的固定时间间隔或每项活动的开始和结束时间依次报告所有活动。调查对象记录他们各时段同时进行的所有活动，以及发生这些活动的情境，如与谁在一起，活动在哪里发生等。

　　（二）日记法的类型

　　可分为全范围日记（开放式问卷）和轻量日记（封闭式问卷），其中全范围日记指调查对象报告其持续一天24小时里做的所有活动以及这些活动开始和结束的时间；轻量日记则预先指定活动类别，调查对象从中选择正在进行的活动。后者减轻了调查对象负担，但是因限定活动类别无法获取更为详细的信息。

　　（三）日记的时间间隔

　　无论全范围日记或轻量日记，均可以采取固定时间间隔或开放时间间隔，其中前者是指按照5分钟、10分钟或15分钟等为固定间隔，调查对象自己完成或访问员访谈记录活动，后者指按照每一项活动实际发生情况记录开始时间和结束时间。两种方法均有优缺点，其中固定时间间隔日记在记录活动时间方面不够精确，难以获取到持续时间低于规定的最短时间间隔的活动记录，而开放时间间隔日记获取的数据质量差异更大，所涉及的后期编码工作也较为繁琐。

　　（四）日记日的选取

　　日记日通常包括1天、2—4天或1周。覆盖2—4天的日记调查，通常遵循三种模式中的一种：连续几天、同一周的1—2个工作日和1—2个休息日，或者不同季节的2—4天。每种方法各有优缺点，根据调查目的不同可以选择不同方式。美国时间利用调查用的是一天日记，欧洲统一时间利用调查建议选择一个工作日和一个休息日，澳大利亚则收集连续多天日记。

　　（五）活动编码

　　基于时间利用调查的两种问卷形式，封闭式问卷在调查前对活动进行了编码供调查对象选择，开放式问卷由调查对象用自己语言记录特定时间段活动情况，调查结束后由专业人员对照活动统计分类编码标准对每项活动赋予编码。目前国际上常用的活动统计分类通常包括大类、中类和小类三级，其中大类一位数字，中类两位数字，小类三位数字。

　　三、时间利用调查的国际经验比较

　　（一）关于日记日的数量和分配的比较研究

　　时间是时间利用调查的核心概念，具体表现为记日记的日期和时间段。从不同地区居民时间利用差异性、部分活动具有季节性等角度考虑，调查周期应覆盖较长时间，联合国统计司、欧盟统计局均建议实地日记应连续覆盖12个月的周期。但是，调查覆盖周期扩大的同时难度也随之加大，调查成本亦随之增加，因此各国在开展本国时间利用调查时因国情不同而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如美国时间利用调查收集调查对象1天的日记，调查周期覆盖连续12个月；欧盟国家采用混合模式，收集每个调查对象2天或3天的日记，其中至少包括1个工作日和1个休息日，调查周期覆盖连续12个月；日本、韩国等国家则收集每个调查对象2天的日记，调查周期为规定的一个时间段。

　　我国政府分别在2008年和2018年开展过两次全国时间利用调查，两次调查均为收集调查对象2天的日记（一个工作日和一个休息日），调查周期为5月的一个时间段。我国未来开展时间利用调查时，建议在经费允许情况下，为获取不同季节、不同地区关于居民更多的时间利用信息，应适当考虑扩大调查范围和调查覆盖周期，在4个季度或12个月分别选择部分样本进行调查。

　　（二）关于活动统计分类和编码的比较研究

　　将调查对象用自己语言记录的活动进行统计分类和编码是时间利用调查的最大挑战。分类不完备会导致活动信息的丢失，分类不互斥会带来活动的重复；分类过细会导致编码工作难度加大，分类过粗会导致同类活动内部差异过大，统计分析的灵活性不足。目前国际上使用最为广泛的时间利用活动分类框架包括联合国统计司发布的时间利用统计活动国际分类（ICATUS）、欧洲统一时间利用调查的活动分类列表（ACL），各国在编制本国时间利用活动分类体系时基本参照以上两个分类框架。

　　在我国2008年时间利用调查时，为保证调查的国际可比并反映中国国情，参照欧盟统计局的相关标准制定了用于本次调查的《时间利用统计的活动分类2008》，将活动分为9个大类、61个中类和113个小类。在2018年时间利用调查中，为保证国际可比和历史数据科比，此次调查参照联合国相关标准和结合中国实际情况，制定了用于本次调查的活动分类，包括20种活动类别。两次调查的活动分类针对开放式问卷和封闭式问卷不同进行不同设计，在大类层级可以实现历史数据比较。

　　未来我国开展时间利用调查无论采取哪种调查形式，均应不断完善活动统计分类。一是建议用已收集到的时间利用数据完善层级编码体系，通过详细分析数据，据此完善本国时间利用活动统计分类体系。二是为实现调查数据国际可比，完善活动统计分类时要认真研究不断更新的国际时间利用活动分类体系情况。三是为实现历史数据可比，在制定和完善活动统计分类时，应确立增、删、改活动分类的原则，提供前后编码体系的对应关系表。

　　（三）关于数据采集方式的比较研究

　　目前各国时间利用调查中有多种数据收集方法，包括纸质问卷和电子问卷，分别通过面对面访问法、计算机辅助电话访问调查（CATI）、网络调查法、移动设备调查法等收集数据。其中面对面访问法由调查指导员指导调查对象准确完成，准确率较高但是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计算机辅助电话访问调查节省了数据收集成本，但是应答率相对较低；网络调查法可以监控数据收集进度、及时提醒填报问题，但是碍于调查对象不能随时使用电脑而降低填报准确性；使用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等移动设备则可以解决这一问题，实现问卷调查全流程的电子化、自动化和随时追踪。

　　我国在2008年时间利用调查中采用纸质问卷由调查对象凭借回忆进行填报，在2018年调查中采用纸质问卷和电子问卷相结合的形式，一方面网络条件差的调查对象继续使用传统纸质问卷填报，另一方面开发了网页版电子问卷供调查对象使用，同时在一个试点地区采用手机APP填报方式。手机APP填报可以对填报情况进行监控，发送信息进行及时提醒，对填报信息进行实时审核，极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在我国未来开展时间利用调查时应持续改进数据采集方式，在采用混合调查模式的基础上大力推进移动终端采集数据方式，有条件的地区充分利用互联网优势，在调查的各个环节尝试新技术带来的高效与便捷，同时在新冠肺炎疫情常态化情况下保证安全高质量完成调查工作。

　　（作者单位：国家统计局社科文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