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建光

　　近日举行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作出系统部署，提出了明年经济工作的总体要求和政策取向。结合11月份经济数据，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部署既直面问题又顺势而为，体现出稳中求进、扎实推进高质量发展的决心，也为明年经济平稳增长奠定了坚实基础。具体来看，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有五大看点：

　　第一，此次会议是对“加强超常规逆周期调节”的具体部署。9月底一揽子政策加快推出，社会信心得到有效提振，经济明显回升。10月份以来，以零售、新房销售为代表的主要经济指标均有改善，资本市场也出现积极变化。最新数据显示，11月份，与消费品以旧换新相关的家电、家具零售保持两位数增长，新房销售面积、销售额均实现正增长。

　　12月9日，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加强超常规逆周期调节”，进一步释放加力信号。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财政、货币、监管政策等方面对中央政治局会议“加强超常规逆周期调节”部署做了具体细化，且在整体基调中提出“实施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扩大国内需求”，充分体现出决策层全面加力稳增长的决心。

　　第二，财政增量资金有望达到2万亿元左右。财政政策由“积极”转为“更加积极”，这一定调只在2020年疫情时期采用过，强调中央和地方同步发力，加大财政支出强度。

　　一是明确提出提高财政赤字率，预计2025年赤字率将达到4.0%甚至更高的水平，远高于2024年的3.0%；二是要求增加发行超长期特别国债，持续支持“两重”项目和“两新”政策实施，预计明年特别国债规模从今年的1万亿元增长至1.5万亿元左右（不包含向国有大型商业银行注资）；三是要求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发行使用，预计明年专项债规模从今年的3.9万亿元升至4.5万亿元左右，除项目建设、债务置换外，还将用于存量商品房和土地收储。

　　总体来看，2025年增量财政资金有望达到2万亿元左右，政策非常给力。接下来财政政策的关键在于，打通偿还企业账款拖欠、存量商品房和土地收储等方面的堵点，推动增量资金尽快落地见效。

　　在财政政策的支持下，“两重”建设和大规模设备更新等持续发力显效，重点领域投资和设备更新投资快速增长，支撑投资整体保持平稳。1-11月，水利管理业投资增长40.9%，电力热力生产和供应业投资增长29.6%；设备工器具购置投资增长15.8%，对全部投资增长贡献率接近三分之二，反映出财政加力对投资的重要作用。

　　第三，货币政策调控兼顾经济金融发展。货币政策从“稳健”转为“适度宽松”，上一次采用这一定调是2008-2010年应对全球金融危机时。同时，做了两方面的具体部署：

　　一方面，首次明确提出“适时降准降息”，且“保持流动性充裕”，相对于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合理充裕”基调更加积极，预示2025年将更大力度降准降息。同时，更加注重稳物价。会议指出“明年要保持物价总体稳定”、“着力实现增长稳、就业稳和物价合理回升的优化组合”。物价合理回升叠加名义利率下调，有助于降低实体经济承担的实际利率（名义利率-通货膨胀率），改善企业投资和居民消费意愿。

　　伴随存量政策和增量政策效果显现，近期物价数据已有改善迹象。11月份，CPI同比涨幅略降至0.2%，但主要受食品价格下行影响，扣除食品和能源价格的核心CPI同比上涨0.3%，连续两个月涨幅扩大。其中，通信工具、交通工具价格环比明显改善，释放消费品价格回稳信号。同时，11月PPI同比降幅收窄，环比由降转涨，也显示出工业产品供求关系出现积极变化。

　　另一方面，提出“探索拓展中央银行宏观审慎与金融稳定功能”，旨在稳定资本市场（特别是股市）。今年以来，人民银行先后创设两项支持资本市场的货币政策工具，并开展国债买卖以及买断式回购。同时，此次会议明确提出“稳住楼市股市”，预计人民银行将在稳定资本市场上出台更多举措。

　　第四，提振消费作为扩大内需的重中之重。会议指出“要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且摆在了明年工作部署的首位。会议对提振消费做了全方位的部署，且力度明显加大：

　　一是要求“加力扩围实施‘两新’政策”，是要加大消费的直接刺激；二是提出“推动中低收入群体增收减负”，是要夯实消费的收入基础；三是提出“适当提高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提高城乡居民基础养老金，提高城乡居民医保财政补助标准”，是要缓解居民消费的后顾之忧；四是 “创新多元化消费场景，扩大服务消费”、“积极发展首发经济、冰雪经济、银发经济”，是要推动消费全面提振。

　　从数据上看，消费品以旧换新的政策效果十分显著。11月，受“双11”网购前置影响，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回落至3.0%，但10-11月份平均增速（3.9%）仍明显快于二、三季度，消费延续回升势头。在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的带动下，家电、家居、汽车等销售保持较快增长。11月，限额以上单位家用电器和音像器材类、家具类、汽车类商品零售额分别增长22.2%、10.5%和6.6%，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拉动较为显著。

　　第五，产业政策强调科技创新，提升增长潜力。此次会议延续了近年来以科技创新带动产业创新发展的思路，核心是要加快推进科技创新，以解决美欧在前沿技术上的“卡脖子”问题。有两点值得关注：一是在技术创新方面，更加强调人工智能的创新应用，要求开展“人工智能+”行动，以此作为培育未来产业的重要抓手，预计接下来“人工智能+”会带动智能化转型快速推进。

　　同时在金融服务方面，要求健全多层次金融服务体系，更大力度吸引社会资本参与创业投资，梯度培育创新型企业。在这一部署下，畅通平台企业境内外上市将非常重要，有助于提升直接融资，尤其是股权融资的比例，从而缓解科技创新在融资模式与期限匹配上的问题。只有当企业拥有上市途径、风险投资有明确的退出机制，才能壮大耐心资本，加大对新质生产力的金融支持。

　　结合数据来看，高技术产业较快增长，对经济的支撑作用加强。1-11月，规模以上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同比增长9%，增速明显快于规模以上工业增长；高技术产业投资增长8.8%，明显快于全部投资增长。同时，随着数字化转型持续深入，数字产品生产和数字服务提供增势较好。11月，集成电路制造增加值同比增长20.7%，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生产指数增长9.3%，均延续较快增长。

　　考虑到2025年是“十四五”规划的收官之年，保持经济稳定增长意义重大。同时，实现党的二十大报告制定的“2035年实现经济总量或人均收入翻一番”目标，2024-2035年期间年均经济增速需要达到5%左右。如果上述政策部署能够切实落地，明年中国经济有望化解外部环境不利冲击，保持在稳定发展的轨道之上。（作者系中国统计学会副会长）